同车共济
我是礼拜一综合症患者。每周的第一天工作,我都会很烦躁,心情也无来由地郁闷,下班后也不想回家,最理想的方式就是找朋友喝酒,喝多喝少都没所谓。快下班之前,妻子打来电话我还说要回家,等上了班车,忽然改变主意,找老蔡一起喝酒,电话打过去,居然阿刘也在他家,说是蒸了鸡,还有红烧鸭,啤酒都在冰箱里,多好的事儿。下了班车,给妻子电话告假,转乘328路公共汽车去老蔡家。
我家和老蔡家并不太远,这个时候下班高峰期,不想打出租车去,怕塞到半路,不塞的话车费25元左右,塞起来就没上限了。乘坐公共汽车2块钱,很节约。但这种时刻公共汽车通常都很拥挤,我想挤就挤点儿吧,反正四站地就到了。328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等了十多分钟也不来一趟,终于来了一趟,我看那车好像摇摇晃晃地开过来的,到了跟前一看,满满的一车人,几乎连根钉子都插不进去的感觉,从夹缝里挤出来三个人,但是站台上要上车的就不止三个了。我离车门近,还是可以挤上去的,这时候有个背包的女孩站在我身后,非常想要上车的样子,那个女孩很清秀,也面善,一看就是个很好的人,那我就示意让她上去,她挤到我前面上了车,我就再也上不去了。328路车走了,那女孩也没法回头看我一眼,不过我透过公车前门的窄竖玻璃窗,可以看见那女孩丰腴又得体的牛仔裤臀。
我想乘出租车了。这时候另一辆328路接踵而至,照旧是塞得要死,不过这次下来的乘客稍微多一些,我拿着包挤了上去,就站在车门口,气门关上的时候差点儿夹着我。再停,下人又上人,我就串到里面一点儿的位置了。328路是从特区内开往特区外的车,许多职员住在特区外,特区外生活成本低廉,所以拥挤得一塌糊涂。有人或许会问一个幼稚的问题,车那么挤,打出租不就完了么?一个普通员工月薪不过两、三千块,除了租房子吃饭买衣服请朋友,剩下一点儿还得留着讨老婆,就没什么余钱可以挥霍的了,打出租都是迫不得已才干的事儿,那是要花大钱的。有钱人讲话容易,饱汉不知饿汉饥。
车里人太挤,一个紧挨着一个,尽管冷气开放,车内还是充满了丰富的味道,汗味尤重。女人的乳房可以毫不设防地贴近肩或者后背,能近距离地听到旁边人的喘息声。乘客们都习惯了如此乘车,以至于相互之间特别默契,先上车的人不会嫌后来人拥挤,再挤也要挤,因为大家都一个目的,夜里要回家。售票员是个女孩,她可以拼命地在人丛中挤出自己的身子,就像猫那样或可伸缩躯体,她的身体是所有乘客们的,包括她的乳房和臀。
拥塞的车内没有优雅的容身之地,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装在密封罐头里,站好了位置,便不可以再轻易挪动,每一动,都会引发连锁的动,大家休戚与共。有钱人的奔驰或者宝马在车窗外飞行,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亮起来,夜里愈发光鲜,公共汽车使足了马力,载着一车人前奔。在富有与卑微的对比下,令人想到超额剩余价值的恶。
车内是静默的,不过偶尔有年轻人插科打诨,讲上一两句好笑的话,乘客们便都笑起来。其实连乘务员也都是开心的,“大家相互体谅下,人多乘车不容易。”又有人接电话,一边讲着话,一边说笑,“我这在路上塞着呢,今晚上都不一定回的去了。”历经磨难,才会有真正的开心,不管面对何种处境,中国老百姓的生活总会是乐观的。
三个人闲聊,每人喝了三支啤酒,期间刮起狂风,下了阵儿暴雨。离开老蔡家近零点,路上有些空旷的意思了。我家在黑魆魆的梅林山那一侧。
2008/7/29。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7/29/2008
qinggang 的生活是最令人羡慕的,已不是小资,而是老资了.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7/29/2008
xirui wrote:
qinggang 的生活是最令人羡慕的,已不是小资,而是老资了.
似乎好久都不见xirui了。
我再怎么资,也都是土八路。:))))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7/29/2008
你是超级大资!看看你的衣食住行,都当主人啊!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7/29/2008
青冈选了个好标题。
如果车中有空调,估计会好一些,气味,人贴着也不难受了。其实纽
约的公车,地铁也不时会挤得象沙丁鱼罐头。
青冈的南京游记写得过于流水帐,得学学赋格。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7/29/2008
xw wrote:
青冈的南京游记写得过于流水帐,得学学赋格。
thanks.
以前好像有人贴过赋格的blog? - Re: 同车共济posted on 09/19/2008
把这个帖子翻出来。
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乘客们下了车,回了家,也都是很多人挤在一套公寓里。
目的很简单,省钱。
在贫穷与卑微下,所谓的decency and elegancy都是镜花水月。
生活需要被感知。 - posted on 09/19/2008
今年夏天回国了几周。感觉比较深就有出租车。
国内的城市出租司机,对本地酒店,饭馆都很熟。上了车,只告诉他们去哪就行了;他们知道怎么去。纽约市的出租车司机都是移民,许多来自孟加拉,巴基斯坦等地。他们许多人,包括开了许多年车的人,对曼哈顿酒店餐馆的了解几乎仍然是空白。再有名的地,如果你不知在几街几大道,tough luck, 他们也不知道。
国内出租车因为有规定,夏天载客必须开空调,所以总有空调 。纽约则大多数是开窗车。许多车不愿开,许多车的空调坏了。有次坐一出租,有一六英寸粗的银色软管一头搭在车前后隔离板的窗上。问司机,他说是空调有毛病,所以将软管接上空调对顾客直接开放。我面对直逼胸口的那门榴弹炮简,有点哭笑不得。
国内的出租车,虽有外地人,但都会说”城里人的话“,而且愿意同顾客聊天。纽约出租车司机大都只懂些简单的英语,基本都在手机上,同自己的亲友用本国话聊天,对顾客不怎么吭气。
国内的出租车不收小费而且司机很诚实。由于国内多了许多硬币(包括一元等),如果你不认识钱可以一把零钱伸出去,司机会自动在里面数出应付的车款。纽约因为要交小费,如果你心不在焉地把几张纸钱递出,他有可能会照单全收。好的会问你“要找回什么钱“。
国内的出租车新车多于旧车;纽约出租车的旧车多于新车(还不记得坐过新出租车呢)。
国内的出租车司机说得多是乡音,听得很亲切。在纽约坐出租车听不到乡音(这是好事)--当然也不希望听到(谁希望自己的同胞跑到美国来开出租车呢)。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