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乐的《赵先生》被列为十大禁片之一。我首先要说的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把这部电影列为禁片。可能是我看的版本有删节,但就目前我看的版本来说,它没有一项是符合禁片规定的。
下面,我就要通过情节段落的发展,来谈谈我对这部电影的看法。这包括摄影,表演,和叙事等方面。
影片的一开头吕乐便把人物关系交代得很清楚,而拍摄技巧上也选择了很有章法的拍摄。值得一提的是,从一开始,吕乐就是不是的给赵先生这个角色加变焦。我想,这是摄影师出身的吕乐特意加入进去的以此实验。而虽然是加入了很多变焦,可是特写却不多,与观众适当保持了距离感。说到这我想到昨天去周传基老师的网站,看到他对于云南艺术学院课程的设置。其中提到不许自己的学生在作业里加入变焦。这点,我很费解。镜头的推拉确实在现代电影里已经很少见了,但是这不意味着适当的时候它不应该出现。在《赵先生》这部电影里,吕乐所用的变焦我觉得恰到好处,并没有任何错的地方。
情节的安置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矛盾的展现时间。赵先生(施京明饰)的妻子(张艺华饰)跟踪并证实了赵先生有外遇这个事实。这一点的拍摄我觉得很好,如果这个情节放到现在来拍,很有可能拍成张艺华发现施京明和陈怡楠之间刚好在进行男女不正当关系。
而后赵先生回家和妻子的对话成为了一段文明戏。这样的处理我想是为了配合后面的情节发展,必须要使得整部影片保持一个基调,这其实是一个电影导演最应该注意的。如果电影的基调乱了,前后不统一,是不会有观众买账的。一句“我还是留恋这个家的”看出来赵先生的两面性,很明显是一句敷衍。而正是这句敷衍,一可以看出张艺华扮演的妻子是多么脆弱的一个女人。而这时候,两个人在床上对话所坐的位置,刚好也表明了夫妻间不可能和好如初的决裂。
赵先生决定去沙发上睡觉。妻子来到沙发与他拥抱,最后做爱未遂。这一点,编剧和导演恰到好处的让升华的情节戛然而止。同时也表现了人物之间关系的转换。从妻子主动转变为赵先生主动。这是中国社会普遍的男权主义的体现。此后,张艺华在角色对白上的处理很好的表现了一个女性更年期的状态,她是敏感的,又极富上海女人的特点。不依不饶,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极度受伤后的不可理喻,极度生活化的表演。使这段戏在表演上来说淋漓尽致,成为典范。
赵先生离开家,来到他的情妇田静家里。赵先生与田静亲密的感情戏给出我们一个中年知识分子的深沉,知性和柔和。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称赞本片演员的演技。演员——编剧——导演,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形。编剧给出的对白刚好适应了导演指导演员表演的风格。最终,在影片里我们看到,中国人平稳的生活样本,他们从小的波折到大的磨难这一过程里的认识。
在赵先生和田静两个人的感情的处理上,同样没有做爱。但是正是没做爱将感情表现得很到位。比现如今通篇没有意义的激情戏要真实而纯粹。赵先生在对田静和妻子的态度上是两面的,这表现了中国中年男人的最大特点,独裁。同时,也看出身为知识分子的赵先生犹豫不决,无措的性格。我想,在这一点上,情节有几分相似的《苹果》应当向本片学习。后者在对影片人物性格的刻画上缺乏力度,实为败笔。
值得一提的是,赵先生和田静两个人在床上的谈话,导演吕乐使用了固定长镜头。在其中,两个人的表演使其显得不那么单调沉闷。
接着,是一条辅助线。赵先生卑躬屈膝为一个商人做医疗保健。对主线的情节没有影响,主要说的是赵先生身为大学教授的生存状态。这也是赵先生自身所面临的第三个问题。
现在我们可以看这部影片前半部分的情节线:
1赵先生 赵夫人 情妇
2赵先生 赵夫人
3赵先生 赵夫人 情妇(三人饭店对话)
情节在二分之一的时候进入到一个高潮。人物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时候开始激化。赵先生此时依旧平稳的态度使其性格变得更加鲜明。而此番,三个人的对话所坐的位置,表明了三个人之间都存在一层裂痕。
下面进入了电影最有意思的地方。田静要去打胎。赵先生从商人的房间里请假来到医院。这时另一次起伏。导演将这个起伏放在了电影的三分之二处。54分钟,长镜头拍摄田静的同事和赵先生的对话。此时,田静的同事在镜头内移动了五次。对赵先生进行了批判。而赵先生的沉默正好也给后面的改编做了相反的铺垫。这是电影里最出色的调侃场景,也是最为黑色幽默的地方。这场戏持续了有5分钟左右。59分钟,赵先生爆发。一直到1小时。配合着吕乐镜头的俯拍。一分钟里我看到了伟大的叙事和高超的镜头技巧。我想这可以被称为是电影里最出色的一场拍摄。
赵先生遇到了车祸。而对于赵先生的照顾,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真理:妻子永远比情人更加会切实的照顾你,而不是语言和肉体上的关怀。
赵先生的弥留之际,导演安排了回忆。我要说的是,这段情节的穿插是极为巧妙的。在蒋雯丽这个神秘女人的出现,她和赵先生的故事,这么一段戏里,我看到了1998年当时,这部影片里演员最为精湛的表演。
赵先生与蒋雯丽在电影院里看《小城之春》,镜头里所引用的情节是周玉纹和章士忱两个人在城墙上的戏。这也是《小城之春》里对人物刻画上最细腻的戏之一。情节刚好配合了《赵先生》整部影片的剧情。
1小时14分,导演将赵先生和蒋雯丽的跳舞与谈话吃馄饨两者结合。将两个人微妙的感情展现出来。一直到其后,蒋雯丽从同学的房间出来,敲响了赵先生的房门。一切有条不紊,平稳有力。
到影片的结尾。最后一个镜头,用的很简单,但是很有意味。
现在我给这个片子的总结有三条:1,述平是一个伟大的编剧,这部电影可以成为学院的编剧范例,经典教材。2,几位演员的演技出色,堪称一流。实在是中国现在年轻演员学习的典范。3,整部影片是90年代最优秀的影片之一。
1小时24分钟在电影时间里并不算长,在生活时间里更加短暂。可是吕乐却将这段时间处理得饱满有力。难得一见的佳作。
另外,这部电影的副导演是其后在吕乐作品《美人草》里的副导演,中国第七代导演的一个代表施润玖。曾经导演《美丽新世界》《走到底》和纪录片《安定医院》。我个人很欣赏这个导演。而最后鸣谢的名单上徐星和张弛的名字可以看出电影强大的文学班底。难怪电影的故事讲得如此像一部小说。而也因此,我很难想象,吕乐后来竟然拍出了《十三棵泡桐》,这部在情节上有巨大缺陷,不能称其为好电影的片子。
很庆幸在2008年初我看了《赵先生》这部电影,我想这对我一年的帮助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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