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硝烟不再

南方周末   2006-03-30 14:53:02

  金门岛,旧名浯洲,又名仙洲,台湾与大陆之间文化交流、贸易、移民的中转站。自1949年台海对峙以后,金门一度成为台澎之军事屏障。如今金门已褪去昔日硝烟烽火,岛上的许多军事设施也变成了旅游的“金字招牌”
  金门,硝烟不再
  
  □郭冰德
  
  坑道

  金门是一个绿色的岛屿。国民党军队驻进金门岛后,从1950年代开始,大力植树造林,以绿色掩护军事基地。如今,整个岛屿基本被墨绿葱茏的木麻黄和榕树枝叶覆盖。车行金门岛上,随时可见从绿荫中露出的坑道口,有的四周布满了铁丝网,有的则是一扇沉重的大铁门,时而可见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出没其中。
  据悉,金门岛上原来国民党军队屯兵有10万之众,随着大陆对外开放,两岸交流日益频繁,海峡坚冰逐渐消融,尤其是金门与福建沿海实现直接往来后,金门的军人已减至1万多人。
  在金门观光,每天导游小姐总要说说“阿兵哥”的有趣段子。“那些阿兵哥,最喜欢金门的漂亮姑娘,哪家的姑娘漂亮,那些阿兵哥就会抽空帮她家去收割庄稼呀等等,想方设法与漂亮姑娘套近乎。到了退役的时候,一些在台湾本来有意中人的,就做了负心郎,把他们的金门姑娘搁在一边,回台湾‘亲’老婆去了!”据说,前几年台湾方面允许妓院开到军营,那些阿兵哥就会到妓院里去“泡小姐”。因为军营的存在,村民生活中有不少禁区。比如为了怕暴露目标,村民晚上出门不许打手电筒,发现谁出门打手电筒或点灯,会被军管处罚。诸如此类。导游小姐说,军管时代就是那样,而如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情况,现在金门的不少军事设施也已经对外开放了,成为了金门旅游的一个“金字招牌”。
  位于金门岛金城镇古岗湖东南方翟山腹里的翟山坑道现已对外开放。走进坑道深处,犹如进入一座蕴藏在地下的水陆之城。只见坑道呈A字形,坑道洞天高约8米,宽约11.5米,全长350多米,据说可容纳42艘舰艇驻泊。坑道分为水陆两个部分,水道部分入口接海。
  导游小姐告诉我们,翟山又叫贼山、铁壁山,这座坑道于1961年开挖,整整花了5年时间凿成。由于金门岛上的石头全是坚硬的花岗岩,当年开凿全靠人工,在挖掘的过程中,一名叫翟山的工兵营长被一块突然塌下的巨石压死其中,坑道因此得名。据说,当年为挖这个坑道,不知死了多少士兵。
  从陆地部分往低处走,进入水道部分,洞天阴森。为开放为旅游景点,如今出海口已被闸门关死,坑道顶上仍保留着原来挖凿的痕迹。坑道右边靠着悬崖,峭壁下开凿一条宽一米多的水泥通道,为保证游客安全,渠岸用不锈钢作为护栏。岩壁上,仍可见到当年用红色油漆写的从1至42的编号,标明了42艘舰艇的停泊位置。伫立洞中,耳闻从洞口传来一阵阵海潮拍打礁石发出的声响,如雷贯耳,令人心惊。
  
  据点

  金门岛面对大陆的一面沿海,在海水退去之后,可见到间隔几米就有一根水泥钢柱高竖,密密麻麻地深插在海滩上。那是一种钢条外包水泥的柱子,号称“鬼条材”,日夜受海水浸泡冲击也不会腐蚀,是当年为防御解放军军舰船只靠岸而布的。在大陆晋江围头半岛,通过望远镜也能看到这些钢柱。
  在岛上阴翳蔽日的木麻黄林掩映中,不时还可见到一根根水泥柱刺天而立,每根上面有3根钉子。这种柱子是当年国民党军队为预防解放军空降而设的。
  马山观测所,是金门岛上距离大陆最近的据点,在那里可以非常清晰地望见对面的厦门、围头及大嶝、小嶝岛等。观测所的大门口布着用铁丝网编织的防护栅栏,大门两边,左右各有一个军人把守,其中一个士兵戴着钢盔,给人戒备森严之感。
  我们试探地问那些年轻的“阿兵哥”,可以照相吗?他们点头同意,任由游客与其合影。
  金门岛上的山底下几乎是都是四通八达的坑道。通往马山观测所的坑道对外开放,而通往其他坑道的路全被用铁门堵死。通往马山观测所的坑道有数百米长,窄得如同一条小巷,宽仅1米左右,高约2米多,地面全用水泥铺就,里面装有电灯照明。坑道弯弯曲曲,里面还设有值班室,并有机枪口。据悉,国军驻扎时,坑道内“禁放屁”,如果哪个士兵在里面放屁,也会受到体罚。
  在坑道中,我们见到一扇紧闭的朱红大门,门上横额写有“马山播音站”几个大字。导游小姐告诉我们,这是当年向大陆进行心战广播的广播站,播音早已停止了,现在广播里偶尔播放一些流行音乐或闽南歌曲。
  穿行十余分钟,便走到了观测所的尽头,那是一个暗堡,里面摆放着数台大型望远镜。其实从这里只需肉眼便能看到对面的人、树、房子,在望远镜里看更是近在咫尺。每天来这里望大陆的台湾游客如织。导游小姐说,这里距对面最近处才1800米,遇上退潮,可以步行踩水到大陆。为预防半途突然涨潮,只要抱一个篮球或轮胎就绝对安全了。不过,她也强调说,观测站到海滩这段距离埋下了不少地雷,如果从观测站望口爬出去,说不定没走几步就踩响了地雷。
  
  流弹

  “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这是早年金门小学唱游课上,人人可以琅琅上口的一句歌词。然而,对成长于军事重地古岗村的村民而言,却是“我家门前有大炮,后面有靶场”。
  靶场流弹伤民的事故曾经在金门时常发生。1972年5月19日,古岗村一位名叫王成的女士遭军方不明流弹击中左耳上方,子弹深入脑神经系统,造成右手、右脚残障,右眼失明。当时王女士在田里耕作。王女士卧病18年后,不幸亡故。
  类似的事件接连发生。我们在一份当地的旧书刊上读到这么一条消息:1981年4月20日下午6时左右,金门金宁乡高中学生李永平惨遭驻军(陆军三三三师)射击,当场毙命。惨案发生后,该部既未向上级反映,也不及时通知家属,擅将尸体掩埋于南山沙滩,意图灭尸隐瞒。如此重大的事件,终究隐瞒不了。军方只好全力封锁消息,并透过战地政务威权系统对受害人家属施加压力,使家属投诉无门,欲哭无泪。军方更以“人海战术”,又唬又哄地最后给了新台币35000元,强迫家属签收了事。
  这样的“白色”事件在金门并不是什么新闻。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已经被人淡忘,有些事却使人终身受伤。我们在金门走访时,了解到一件陈情案,因遭射杀枉死的是金门籍知名版画家李锡奇的祖母陈好和姐姐李金珍,影响特别恶劣,所以不少当地人依然记得那一惨剧。惨案发生在1953年农历七夕。驻军钱金山持械逃亡,逃入李家,挟持李金珍充作人质。由于大批围捕的国军处置失当,造成李金珍及祖母惨遭杀害后,该逃兵更将房子烧掉!事后,军方隐瞒事实,仅派员致送新台币1000元。两条人命、一栋毁屋,军方竟如是“理赔”,谁能接受?1000元被李金珍之父拒绝;同时李父于10月2日带着3名幼儿向“司令官”胡琏跪地陈诉。
  当地有关人士称,受制于戒严、军管、威权体制,战地“司令官”就是“土皇帝”,金门许多的法律案件比照“军法”审判,以致金门人所受的冤屈,多不敢声张。金门到底埋藏了多少“白色事件”,始终是一个谜。
  过去几十年,金门一直扮演着“反攻跳板”、“插入大陆胸口的一把利刃”的角色。在近年解严与脱离军管之后,过去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悲情”才渐渐浮现出来:土地被占用,驻军在射击演训时击毁民房甚而打杀老百姓,某少年因为接近海滩拾点水产就遭枪杀,尸体还被埋藏了好几天……这些过去几乎无人敢触及、敢出来要求公道的问题,公开了之后,虽然已不是禁忌,但是否能得到令人满意的补偿,至今谁也不知。
  “反攻大陆”时期,最为典型的悲剧人物是一位叫“曾牵牛”的已经去世的老者。曾牵牛1951年与金门南门里的渔民陈某等5人被国民党海军金门侦察组吸收为“渔民国特”,同年5月19日从事海上接驳任务时被大陆方逮捕,经历劳改、下放,有家归不得,一一客死他乡。曾牵牛等五渔民“国特”为国民党海军做事,所得的惟一酬劳是“一担糙米”。经过家属不断陈情,每人身后才得到70万元台币慰偿金。曾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土人啦!不识字啦!才会像一头牛被人牵着走!”
  (P1155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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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去金门看看,一直没有机会,只能在厦门遥望。

当年二十八军打厦门可是狼狈,都是没摸清楚潮水的行情。不过那当
了俘虏的后来都发了,留下的文革中打残了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唯物“辩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