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地等
冷烛
所有悲切 所有哀怨 所有的迷离
都在你一把二胡的弦上倾泻
如果知音琴台上的琵琵弦未断
一定会敲醒你婉转的托辞
如果葫芦丝能吹奏挚爱离去的交响
一定能拾起雨中的情意
被琴声染湿的泪水
留下光影璀璨的瞬间
我曾把所有的孤独吹熄
风尘仆仆地踏着沙漠走过相思的雨季
追寻你远去的背影
一直把目光等成
伫立在窗口的班驳月色
那年冬雨的离别
你说过要相聚在樱花树下的校舍
我拭去额上的汗水
尝试让你失言后的记忆支离
以为今生一定能定格住与你相携
可是风带走你的誓言
碎成一地的是
流星雨下的白发三千
纵然思念比柳还瘦
花开的季节荒芜在心头
伞下的记忆长满荒草
发白的烛光浪漫依旧
琴声依旧 痴痴的雨———
剥开了伤口
6月20日午夜
听完黄江琴的二胡低诉《痴痴地等》、《无声的雨》曲子夜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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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sted on 06/22/2005
月 亮 船
江山如画
外婆住的地方不远有一个很大湖叫小南海,小南海里的芦苇中停着很多水鸟,他们随时盯着湖里停的“月亮船”上晒的鱼儿。
一条河从西边流进了湖,那些小船像月牙儿一样两头尖尖的。我住的村子里那些伙伴都不跟我玩,因为我不认得方向,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一天,一个叫马叔的人走进了我的生活。他还教会我很多新鲜的世事。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十三年前被河中猛长的大水冲走了。那天,我们坐在黄昏的沙岸上,马叔古铜色的脸被凌乱的头发遮掩,风吹散的烟从我眼间消失。我们坐了一个下午,默默无言,当他注视夕阳时对我说:你太像我的儿子。太像……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使我如今记忆犹新,它形成了火化后一堆坚硬的骨头,在记忆的旷野深处闪着光芒。我像一个男孩子了,我终于没能在秘密的庭院里迎娶。老房子四周被参天大树密实的环抱,而马叔则是这座院落的门上一把锈蚀的大锁,我脑子中说有的电光石火几乎都被很多杂事缠绕。
我们的村庄叫小南海村,河道流经村落的一段被村里人叫做子河。其实这条河在地图上叫拉家渡河流域。河流总长度在地图上刚好是马叔自卷香烟的长度,用我十三岁的手指丈量是一只中指。小旺村就在拉家渡的下游,河水清澈,与我们祖祖辈辈生息相关。
在我认识马叔之前,马叔就来了。他是从何方来小旺村的,就像村子里杨柳树上突然飞出的柳絮,确切时间村里没人知道。人们在惊诧之余,突然就默许了,然后达成共识一样,马叔也有了自己的天地——一条蓬船,在小南海里可以停留十天半月才住到岸上的茅草屋来。
小南海是个很大的湖,传说在几百年前这里是个热闹的市镇,应该是老城,有人说湖底沉着很多金银元宝以及瓷器。
也许在那个村里难得的赶集日子,人们发现一大堆草中有几条欢蹦的鱼时,突然想起了有这样一个人,他正坐在船头打水洗脸,那是清晨,河面被他打破了,清脆的滴水声溶入河里,被一名早起的老人听见。据说他是第一个见到马叔的人。后来当我问起这件事时,老人肯定的说:那是一个下午,当时我正领牛去河里饮水。那时我们莲河没有桥,只有一条通往河对面的铁索,船是老马带来的,他有一个小儿子在哪一年被大水带走,然后他一直沿河而下去寻找...
马叔的船已很破败,我第一次上船时,他仔细地偷偷打量着我,惊惶眼神一闪而过,但这种轻微一瞬成了我少年时代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谜语。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感悟,马叔在那一刻里想了些什么。孩童一样幼稚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围在煤油灯下听大人门打谜语猜,往往我跟在人言后冷不丁冒句话把在坐的人吓一跳。
马叔和我说话时总望着莲河缓缓而过的水面,而那种苍白的声音就象是跟随上游河风而至,他邀请我到他的船上去。许多孩子都没有勇气上船,我很大胆,成了他们的榜样。人们对陆地的依赖太真实了,赤脚走过的地方会留下浅浅深深的印迹,会有一种轻微的声响。船只不过是小学课本上的一个汉字,它的真实身份就象马叔一样漂荡在河中心,谁也不知道马叔为什么一直不愿上岸,在小南海村一待就是十几年?但从没人问过他,他的言语很少,而且虚无缥缈。它像一株白桦树,只在风经过的时刻才让人感觉到他茂盛的生命。
我们的学校就在莲河边,过桥不远几里就是小南海。清晨的阳光由河面上返射到我们教室的墙上,光线随着波浪在跳跃,晃动中我看见了空中飘荡的粉尘灰,那是老师要值日生搽黑板后留下的。从窗台上远望,我可以看到马叔的船以及从船底衍出的波纹,一直荡漾到我们学校墙下的那片白桦林中。
每当汛期过后,我们总从白桦林里找到自己喜爱的石头,它们是从上游来的,有不同的色泽,椭圆的,有棱角的,淡淡的青色,浅浅的鹅黄。我窗台上的一盘水仙就用这些石块围筑,每当母亲看见我从裤兜里掏出各异的河石,她都会不高兴,在她看来,水永远只是一种艰难的想象。
马叔教会我叠各种纸船。我希望每条船都准备远行,所以分外仔细地检查船底有无小洞或漏水,他分明是在暗示船只不过是一种存在方式,它只有被赋予和接受的权力。
我父亲是一名赤脚医生。在小南海村他是唯一和生命打交道的人。我和他待在一起时,他总在整理他那只药箱,紫红色的牛皮,上面有我滴的红墨水。其实那只箱子里除了一个听诊器、一只体温表和几片阿斯匹林之外,什么也没有。但他每次都很认真,然后扣上铝锁扣,空气中撞出清脆的响声。箱子大部分时间被挂在他卧室的墙上,有些灰尘在冬天的雪后铺满整个箱子。
父亲出诊多在夜间,不是雨夜就是雪夜,每当沉重的敲门声从院子里传来,父亲总会抬头来看我一眼。然后披上衣服去取药箱,这一过程很不经意间他打开门,当要合上时,他一定会回头看我一眼,门外手电筒的光线照在父亲的身上,使整个房子更加黑暗,我就在他高大的身影里发现那只铝锁扣发出星星的光芒。
莲河每年都会有孩子消失。外婆给我讲天上织女星和牵牛星的故事,说孩子们就像夏夜走失的流星。 那是一个午后,我与父亲正树荫下,他给我打开那把破竹椅。一只蝉在我们头顶上懒懒的叫喊。这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我们小南海村远近闻名的兽医。他经常来我们诊所找我父亲下象棋,他们下棋从不说话。偶尔只会为一步棋进行演练,这让我从小学会了沉默寡言。兽医从不搭理我。他每次来就只一件事,和我父亲下一把,然后拍拍屁股走出院子。那天,他们都好象心事重重,兽医不经意间说:又一个。父亲正在吃他一只“马”,他抬起头问:你说什么?这时兽医抬头看了我一眼,再没说话。他一把扔掉棋子,匆匆地走了。
父亲正在捡棋子时,院子的门又被人撞开,人们抬着一扇门板峰拥而入,一个男孩子躺在上面。当时父亲与我惊惶失措,他早已习惯了人们在黑夜里匆忙来,把他与那只药箱领走。我们村落很闭塞,父亲的医术一直不见长进,而整个大队还有一名兽医与他有本质区别,他们有时候窃窃私语,商讨医学上的疑难杂症,最后用同一种药物医过许多牲口和小旺村村民,父亲越来越像一名真正的兽医。
那天,院子第一次来了很多人。门板的缝隙里不停渗水,啪啪地滴在地上。父亲手中的棋子散落一地,他从树荫里走到阳光下,回头看了我一眼,脸部肌肉不停的抖动。父亲的手在男孩的鼻子下停留了一刻,然后不肯再动。人群很安静。父亲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药箱,我想,他一定没有勇气。就在这时我从他的腰间,我看清男孩僵硬的手指,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最后的表达式。过了很久,父亲艰难的完成了他人生中最无奈的一次抢救,他无力的摇摇头。人们都默然离开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尖叫打乱院子里的宁静,一只蝉从我们头顶的树上逃走,它的声音与女人的失声痛哭在夏天的午后奏响一首悲鸣曲。父亲这时不见了。我看着人群经过那扇诊所的窄门走出去。
我一人站在原地,院子里异常寂寥。一片叶子从我胸前经过,地上留下一摊水和重叠的脚印。 我们小南海村有习俗,夜间必须将男孩送走,否则,他要在找替死鬼!人们开始怕水,也怕见水中的船,多余的心事好象小南海湖中秋天的野生红菱,沉甸甸的。每年七月前都会有人用牛拉车拖着家人离开莲河边的小南海村。
那天夜里,走在河道上,我看见马叔的船上亮着灯,整只船就是一只月亮或萤火虫。可第二天村里贴满了煤油限量供应的启示,因此,莲河成了死气腾腾的河。到我中学毕业的时候,。
当我和父亲去小南海村时,父亲紧紧的抱着我并一只手扣住马叔的船舷,这使我对马叔有一种迷恋,至少人们对水的不信任是人们对它的不了解,而船是人们对水唯一的征服方式。父亲与马叔在我的身上找到话题。关于我,父亲一直过于包容,他从不反对我对每一件事物的热爱。在他看来,孩子就是孩子。
这给了我与马叔充分接触的机会和理由。
那年夏天我学会了叠纸船。
一天我没让父亲送我,独自出门。当我到达莲河时,马叔已在船头站了很久。在我上船时马叔失手了,我的一只鞋子落在水里,我挣扎中抓住了马叔的衣领,那是一件很差的布料,由于我用力,衣领发出撕裂的声音。我们都很紧张,这次接触就象一篇失实的报道,后来每当我记起时,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从不同的心理碰到了恐慌这个词。我坐在船舱里看着马叔走出去,船在他的脚下摇荡,然后他就从船头消失,水面传来很响的哗哗声。过了很久,马叔再一次出现时,手里拎着鞋子,还有一条鱼。
马叔蹲下身子解鞋带,湿透的鞋带使他显得十分费力。他双臂暴露在阳光下,脉胳从黑色的皮肤下显现,那是一条怎样的河流?他用手摸了一下脸,侧头时与我的眼光相遇,但他很快就回到了鞋子上,不再看我。船体和他一起动荡不安。他轻轻的吐了口气,将解开的鞋子尽可能的交给太阳,然后回到船舱里,打开底舱,从里面拖出一只木箱,右手从腰间取下钥匙,谨慎的打开那把老式的铜锁,锁身布满铜绿,被磨损的地方反而光彩夺目。这使我仿佛看到了父亲,他们在某些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一言不发,而且极为慎重。他们用同一种方式打开不同的箱子,钥匙与锁接触时发出那种沉重的转动声是我记忆中强烈的印痕。其实他们也许早就知道箱子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但他们必须在某一时刻开启,就像一次对记忆的完整的修缮和填充,这一过程往往使他们乐此不疲,很多时候一些事件将被重新发现和定义。多年以后,人们已经忘记了马叔两张如平整的白纸般的板门,那上面画满了小小少年,好像那里是他们的乐园,金色的向日葵花包围着一个笑脸。但我还是从纸的边缘感觉到了水的记录与船亲密地结合在一起。
有一年夏天,我放学直接去了马叔家,他与我隔着一张小木桌,他递给我很多白纸。低头说:你会很快学会的。可是我却用尽了整个下午,第一只纸船完成后,纸已经变得象马叔那张脸。船下水时,我趴在船头,马叔随意间将他那只大手搭在我的腰间,我回头看他,他看河水。当我轻轻放下去时,手指与水面进行了第一次深切的感受,水那种诡秘让我马上缩了回来,船就在我的恐惧和不安中起航。很快船体被水浸蚀了,它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它又是一张纸片,就象一片跌入河里的树叶,纸的这一轮回没有任何预示。我就在这时躲在马叔的臂膀里睡去。
父亲来的时候,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与不安。他发现了那只风干的鞋子。当他跨过水面时,我正与马叔从船舱里抬起头来。马叔平静的将我抱在怀里,当他走下船经过父亲时,马叔是那样的勇往直前。水浸湿了父亲的裤腿,并慢慢向上渗透。哗哗的水响打破旺河的寂静。父亲茫然的望着我们抵达河岸。
白桦林里传来晚归的小鸟的啼叫,它让我想起我们院子里的蝉,当我问起父亲它们晚上会去哪里时,父亲总是从他的箱子里抬起头,双手交捂,注视院子里那棵槐树思想很久,然后摇头。他从不跟我讲他不了解的事情,有时甚至关于他了解的一切,他都对我缄口不谈,这样的问题使我对生命有强烈的渴望。
“如果我真的爱你,我会来找你,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忘记我。”
这句话本身就不具有什么,在众多的文字中我发现这一句和我们现在的处境相似。相似也罢,就在一个日子到来之后,我能反复回味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件都相对沉默。鱼说:我在流泪,有谁看到了吗?水说:我看见了,因为你在我心里游走。
没什么能表达这次完整的相遇,后来,在高原城市,我原有的生活秩序就在这些时间碎片中散失。我天天等待与奢望,也不过是一次悲剧醒来的早晨,这一天的树叶都黄了,经不起生命的召唤。一株站在夕阳中的小草被光线分离,一半是动荡,一半是宁静。这样的下午许多落叶经过我的窗台,一名老清洁工正把它们集中到一起,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烟尘与火光将我们的院子弥漫,这种遮掩是冬天来临的重要启示。
那棵不知名的树种会在明年夏天继续开花,到那时,花香会让我忘记秋天的火堆,尽管这件事情就在我的窗下发生,我目睹了它的全过程,这不能表明我的忘记会被花朵再次苏醒,那种可怕的画面使我听到许多人在关上窗子,清洁工人就坐在树下,对这个曾经给他生活与爱情带来消息的院落,他自愿来到这里打扫他认为他为之幸福的地方,关于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一个老人,耳背,很少说话,见面只会点头。
平静与不安只在老人擦亮火柴的那一瞬间。这是对过去的一次虔诚的祭逝,生命本身就是一件令我惊恐的往事,谁又能真的清楚风中的叶子将要表达什么?
木头船只在莲河存在,你要记住,这是一个真实的村落,许多人都在这里经过,只有一个人愿意把一生交给这个地方,他要在每夜的星光下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担着水桶到河里来取水,女人脚上的铜铃声干扰了马叔船上的灯光,火焰左右游荡,船里忽明忽暗。那是一盏怎样的油灯?灯光触及的地方,女人弄乱了莲河里那片宁静。她赤脚走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脚印,那是这个女人一生所有经历中的一次真实痕迹,没有隐藏和躲避。
马叔就是沿着脚印找到了女人的家,他象一只猎狗一路嗅出兔子的气息,或跟着雪地里清晰的脚印来到了猎物的洞穴。这是否也是女人的一种错误的引导。马叔在我有女朋友的那一年给我描述了那个夜晚。女人每天晚上到的时间都不一致,但马叔必须等待这一时间的到来,听见风中的铃声在旺河上响起。这样的夜,马叔才能收起双桨,小心的挂靠在船舱的一角,油灯中马叔看到一只飞蛾在飞跃,灯芯发出破裂的声音。女人会在提水时看一眼莲河,她从马叔的船边发现那遍断裂的水面,那一时刻,马叔极为安静,他不明白这种注视还能穿越什么,他躲在船体的木头之后,感觉女人轻轻的叹息。这一声音很轻,但总能让马叔听见。
其实我寻找失踪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骗局。马叔直视我的眼睛。那一年莲河流域两岸土地干竭,根本就没有洪水的可能,许多地方都有人到庙里祈祷,我经过每一座村庄都会看到匆忙的人们往返于寺庙的路上,到处可以看见风中飘扬的红丝带,树上,门楣上,人们的腰间,小孩子的头上。我是在莲河南面的一个村子里第一次看到梅的,她站在众多求雨 的人群中间,那一身的衣服被红布包裹。当时我正在河里唱歌,因为河水变浅,使我不得不用力使船在淤泥与浅水之间艰难行走。她也许是被我的歌声牵引,就在她回头看我时,我也正看到了她。她脸上苍白的笑容是一枝盛开的花朵,这一瞬被 我看见。一个人的画面注定成为另一个人一生故事的开幕词,马叔那天在阳光下看完他们求雨的全过程。
梅并不在冬天出生,她自己也不清楚是谁给了她这样一个名字,而这个不起眼的名字却代表了一种植物的生命。她从不认为那天她是在看马叔和他的月亮弯弯的木头船。因为那时寺庙开始颂经,鞭炮声此起彼伏,马叔的歌声不可能让她回头。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时她为什么回头。这是一个怎样的实事。更为重要的是马叔也没看清梅的脸,梅的脸上裹着沙巾,她母亲告诉她,女人的脸会改变她那一家六口人的贫穷的生活,所以她从不愿把脸完整的呈现给光线,她必须在适当的时间绽放,就像昙花一现,只被那些有耐心等待的人发现。马叔说:我就是那个看见昙花的人。
马叔一直渲染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马叔的记忆让我知道爱多少都有些一厢情愿,他一路从梅的家乡来到莲河的漫长岁月里,他会有许多个短暂的时间与梅说出他的心事。然而他没有。我无法把马叔与爱情沟通起来,唯一能与他起得联系的是他的月亮船。他父亲般的问候与关爱让我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我人生的每一步,他都会把我叫到一条木头船上,告诉我关于生活中细则,他象一把大剪,删除我生命中多余的部分。难道我真的是马叔生活在小南海村的一个道具?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实事,我就像他织网的时候手上的一根鱼骨头针,密密地在爱记忆里清点所有的内容。而我的存在只是贯穿他的身体,不让他被水带走,使他有能力在水里从容不迫。
莲河准备造桥是在几个村组里悄悄进行的。父亲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经过漫长的争议后,人们留下一地的烟头。父亲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抱胸,他面对重大事情时总会让自己尽可能的置身事外。这使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事件的真实意义,也许他只是为了保持安逸,什么都不用想,当大人们面红耳赤的发现他时,他的沉默一下子感染了所有的人,人们就在发现父亲时选择了离开。
莲河确实需要一座大桥,尽管人们对桥一直犹豫不决,但这样的实事就在争吵中进行。马叔是从第一块石头下水时醒来的,村民的吆喝声在旺河水面上久久回荡。人们担着水泥沙石往返于莲河两岸,马叔的船成了人们最便捷的交通工具,这时候,人们发现马叔其实很年轻,日照与雨水使他古铜色的肌肤像上了一层岫。高兴的时候,人们会听到马叔高吭的歌声,梅有时混在送饭的女人们中间将手搭在眉间,开始寻找,她是出于好奇。女人们看见马叔光滑的肩膀在莲河的水雾中呈现,梅马上回过头去,她在莲河里发现了同一个人,但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春天过去时,梅雨季节刚好来临。每年这个时候,梅的丈夫就无法从事他不被人们发现的工艺品,不过这时,梅家的屋顶上总会飘扬着形态各异的风筝。这些风筝一直要等到色彩退尽,最后只剩下系在窗格子上的丝线。梅就在这时会抬头仰望,她看着这些高飞的篾条组成的飞行器,就象看见丈夫高高举起的双手,这一姿势向天空的更深处伸出,梅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点她熟悉的颜色,那是她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丈夫这样的词不达意的完成了许多他认为能表达自己的作品。
直到有一天,马叔的到来让这些风筝飞到了大旺村,以及更远的地方,人们并不知道这些风筝的真实来历,只知道每年会有一条满载风筝的船从莲河上穿过,而人们对天空的认识仅仅由风筝启蒙。一无所知也许是人们日复一日的了解了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以及在这些黑色的泥土里长出的庄稼。
教堂的出现并没有给人们带来什么。自从那天看见梅走出黑暗的房子时,我还是不敢肯定是谁最早发现这间尖顶的传教士留下的房子。我固执的认为马叔是从我的言辞中找到了它,但梅的到来使我无法自圆其说。梅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一天我会回到我原来的地方的。马叔黯淡的坐在船头。桥头堡是后来被人模糊的叫起来的,马叔的船经常泊在桥下,他完全把自己搁置在桥的阴影里。回到来时的路上去可能需要用尽他所有的勇气,但他沉默的眼睛与梅的眺望很难在空气中碰撞。一定要回去吗?你已经把自己生命中的一半留在了我们莲河,剩下的事情可能不用语言你就可以完成你的等待。冬天又快回来了,如果不在冬季到来之前返回,冰封的河面将会阻止我艰难的决定。
梅的脸会时常出现在桥头,她渐渐学会了从桥面上看莲河里的风景,那种被风吹拂的感觉让她陶醉,在她的脚下就是马叔与木头船,她倾听着河水中的喧响,听出了一个男人艰难的呼吸,但她坚持的泪水一直没有流下来。夏天人们总是在桥面上乘凉,隔着桥面马叔能从众多的声音中寻找到平静而又飘渺的属于他心跳的一部分的颤动。有许多人会留下来过夜,在流淌的水面上风将人们所有的记忆全部复苏,最终顺着时间想起很多人,其中就有每年从莲河逝去的孩子。
人们用木板将每个孩子送到河中央,让他们随水而去。这样的方式告诉那些勇敢的孩子们,你选择了莲河,你将永远和它在一起。老人们往往成为每个话题的中心,他带领我们穿越在不同的年代。梅不是经常出现在人群中,每次来她总要带上她的丈夫,但她总是与人们保持着良好的距离,她丈夫压抑的低咳时常打断了人们的思绪。
梅是故意将鞋掉到我的船上。那时夜已深了,那只鞋子正好落在马叔的脸上,鞋底上的夜露打湿了他的脸。但从来都没有人来要过那只鞋,它们被那个夜晚孤立了,一只鞋子失去了另一只,真实的意义是它不能再用了,但往往是这样的结局使人们的关联有了另一种可能或者是必须。马叔很好的保存了这只鞋子,他坚持认为那就是她的另一种错觉,但这一次更让他一目了然。你见过槐树吗?我们院子里就有一棵,我父亲时常拉着我的手从树下走过,每个秋天我们就会收集到许多美丽的叶子。父亲它们组合在一起,铺在医院包药的草纸上,用玻璃板使它们更好的舒展开来。他会用这些漂亮的图案从兽医那里交换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一直认为这样的交易很公平,但每次都是父亲将叶画带出去,回来时就会有一串*腿骨或者别的。这些叶子很好的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但母亲从来就是那样的不屑一顾,包括我第一次从学校得到的奖状也成了母亲唯一爱好的最好材料,母亲说这样的纸用来做鞋样最合适,你们学校经常用这些纸写这个吗?母亲的不识字打击了我全部的兴趣,父亲后来穿着那双鞋垫说你的技艺又提高了。他言不及义的表达不知是一种讥讽,还是一种原自内心的泄露。
马叔对我的描述置之不理。但他依旧说:她是你的母亲,她有这个权利。
那只鞋面上绣着一朵红色的小花,我肯定那是一朵玫瑰,而马叔则认为那是梅花。你见过梅花吗?但我们更没见过玫瑰。我们看到最多的是跌碗花以及教堂里仅有的一株鸡冠花。你能再次唱支歌吗?如果能一定会有人听见。
1967年冬天。
越南首都河内再次遭到美机轰炸,8架飞机飞向黄连山以西莱茵桥。当时梅的丈夫就其中一个连队里,他们刚刚经过莱茵桥,有四名战士迅速倒下。连长喊了一声各自寻找掩体后就在一颗炮弹中消失了。梅的丈夫第一次经历让他学会了保护自己,在后来的各种场合里,他一直躲在人们的身后,人们友好的目光让他很自然的想象到正向他伏冲过来的飞机,他会后退,从人群中后退。战争使这个男人仅有的一点勇敢都在隆隆的炮火中化成粉尘,一架F4C战斗轰炸机在高空盘旋,它就象莲河上的一只老鹰,所有的士兵都使自己更好的贴近掩体,当飞机离开了很久,他们僵硬的身躯仍然紧紧的抱着手里的钢枪,满山的绿草以及树叶给予了他们很好的保护,马叔脸上有一般人不易觉察到的惊奇笑容。
二十年后,梅会轻轻的走到墙脚,或者漠然的梳理自己的头发,她是否想起那个会折月亮船的少年?很多父亲一样的医生今天都想到孩子到下南海去转转。夜深人静或其他更多的时候,我们像象一只木栅栏后的羊群、或马一样,在学会反刍时,还不知道这是对自然的一次成功模仿。
梅的记忆中只有一只月亮船从东划到西,从南划到北,月亮船印着她的年华,风干成厚厚的墙上那面白色的帆。
- posted on 06/23/2005
极品如酒,红颜如花
江山如画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将“美酒”与“佳人”紧密相连,我却以为,男人其实和酒有很多相似的品性,何况,酒更是女人发明的。
《战国策•魏二》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酒是帝女令仪狄制作的,这两位都是女性,至于杜康,那是是以后的事情了。而在罗马神话中酒神巴克斯发明了葡萄酒,成千上万的女性崇拜得几近疯狂。酒神出游的时候身边总是伴随着一群仙女,这些仙女一边痛饮着葡萄酒,一边载歌载舞,就不知道女人是珍爱酒还是珍爱那酿酒的男人了。
现代社会,不爱喝酒的男人越来越多,爱喝酒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几个女人坐在酒吧或咖啡厅聊天,桌上多半有酒,如同她们的话题多半有男人。但是,我独忠茶汤,那种淡淡的清香可以忘记一切世俗的烦恼!很多女人喜欢喝红酒或鸡尾酒,这如同她们的浪漫生活中,一切舞蹈和手势以及一次次地更衣,仅仅都是太在乎恋爱的感觉,又太容易被爱情伤到心碎。除了烈性酒,几乎什么酒都是好喝的,比如红酒比如啤酒。不在乎酒的好坏,不在乎喝酒的场合是否高雅,只喜欢酒带来的快感,尤其是喝到半醺,脚步还稳,灵魂却有些要出窍。就像每一次恋爱,不见得那个人就是真命天子,可是喜欢享受恋爱的过程、享受爱情的滋润与磨折。
近年全球女性市场中红酒独领风骚,那些浪漫洒脱的男人本身很像一瓶感性的红酒。红酒男人大体就是这样,有些格调有些品位,喜欢精致的物质生活享受也有一些所谓高雅的精神追求,跟他们恋爱是件基本上赏心悦目的事。他们很尊重女性,懂得表达体贴,谈吐不俗,也愿意倾听。于是,一点一点的,你就被他们吸引。
有一年,陪着一个家破人亡的好友几乎每天借酒浇愁,几个月的时间,三五个人喝光几十瓶红酒,最后成就了一对朋友的爱情。
是啊,红酒是多么适合调情!
晃动酒杯闻着醇香,微微举杯,借了酒劲小心翼翼地伸出试探的触角,如果酒吧的音乐正好配合心情,酡红的酒映上脸庞……旁观者就隔着酒杯不断看他们暧昧的眼神飘来飘去。
朋友是个极其睿智冷静的女人,知性的女人通常会与感性的男人结合。而我,却没遇到一个能够与之相爱的红酒男人,并且忽然有一天,对红酒过敏起来,一喝下去,脸就发痒长痘痘。多年以后,看到梁朝伟和张曼玉做的红酒广告,咬牙切齿看着他迷人的微笑,恨恨地想怎么没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来把我引诱?其实红酒男人是危险的。他会讨好你,也太会讨好每个可爱的女人,他是温文尔雅的模范情人,太容易被别的女人勾搭上。而他善良得——不忍心用坚定的拒绝去伤害那些女人。
喝红酒,最后喝出淡淡的伤感来。想要离开,或者忘掉,那杯中跃动的暗红,却是难以抵御的诱惑。这些年来就这样看着朋友,在他不断的绯闻故事中怀念当初一周一打的红玫瑰、猜疑每个打电话找他的女人。
喝不成红酒,无法再假装优雅,无法再诗意地燃烧,大口大口地喝着冰冻啤酒,跟一个同样爱喝啤酒的男人恋爱着。以前每天下班后,在超市买回熟菜,开两支冰冻老金威,吃喝聊天,毫不在意盛唐女人的啤酒肚、水桶腰。有时到楼下草地散步,有时他看电视我上网。可是,我们的爱没有前途。夜归的时候,两人大声争吵,被啤酒冲昏的头脑不管不顾地说着互相伤害的话,把啤酒瓶摔破一地。啤酒常常变成眼泪,然后总有一方先伸出手,倒在床上疯狂地做爱。那些日子,习惯了每晚一支烟,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为我们即将完结的爱情争执,最后在床上进行稀释,这种稀释是象征性的和解,每次战斗结束突然瞪大眼睛循环往复地交战。6年前,离开他以后,我开始喜欢喝茶,很浓的以及很淡的,其实那只不过是一种告别。
据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也极爱喝啤酒,她特别喜欢一种由荷兰传入英国的“爱尔(Ale)啤酒”。她一生有过无数情人,却没有一个能成为“王夫”。看来,即使贵为女王,生命中那个最合适的人也不见得就能邂逅。在那个人没有出现以前,只好跟那些不合适的人谈谈情。就像矿泉水,随处可寻获。可以在酒吧叫一小瓶雪碧加杜松子,细细地抿着,可以在路边大排挡要一扎,大块吃肉大杯喝酒。放低标准后,啤酒是一种最简单的快乐;放低标准后,能够谈谈情跳跳舞聊聊天的男人也很容易找到。
啤酒男人大多通晓世故、开朗幽默,总能逗得你开怀大笑。任何一家小便利店都能买到啤酒,任何一个城市都能找到这样一个人谈一场快餐爱情。所以,他们太轻易就被我们放弃。
总是类似的场合类似的相识,简单的沟通便投身一场看似热烈的游戏。激情迅速燃尽,却有很多的不和谐像啤酒喝多时需要“方便”以减轻负担。也许因为他不是你最想遇到的那个人,而你总是以为,下一个,下一个男人一定才是那个真正能与我执手到老的人。而快餐爱情已经使我们渐渐对那随后丢弃的白色泡沫将激情全部湮灭。
但那样世俗的快乐却使更多的红颜沉醉于朝朝暮暮举杯中,邓大姐的歌声在耳边“来,来,来!干了这杯酒,明天再说”。偶尔喝点杰克丹尼,对多数女人而言因它本身太烈,烈酒刺喉的感觉并不好受,一定要加很多的可乐和冰块,装作把酒变淡。
像威士忌的男人多半事业有成,充满自信。在这样的男人面前,我们常常会自惭形愧,担心自己不够美丽不够聪慧不够魅力将他吸引,只好加点想象如同兑点可乐,试图让他能够平易近人。优秀的男人不是平庸如我等的女人可以相配的,他们只好用来欣赏或者暗恋,就象在梦中跟毕波特或贝克汉姆约会一场。他们很好,可惜,好男人总不是我们的。
酒会慢慢变成一种依赖,戒不掉酒,就像总是忍不住爱上某个人。爱情是一种酒。有些女人天生是为爱情而活吧。爱情是需要对手的,所以,我们离不开男人。不用太优秀不用太强健,普普通通的随便找的更能配合演绎完美或者荡气回肠。“扬柳岸,晓风残月”,明月下举杯,梦醒后形单影只,孤独地回家,可胸口却更觉得渴。
今夜酒醒何处?
Manat 2005/5 - Re:从开始到现在posted on 06/23/2005
- posted on 06/26/2005
爱 人
蓝措湖
你是我在遗忘城墟里
掘出的骨块
是十指鲜血淋漓
沾染的甜腥
可是我一次又一次亲吻的
怎么是你的枯瘦
怎么是你用惨白凝成的
缄默
我的珊瑚枯萎,玫瑰涅磐
不会有人咀嚼出这样的悲伤
你也不能
我掩埋于心的
是对你虔诚的谒拜
而夜
孤独而来
烈焰即将燃烧
请把最后一滴泪水
涂抹在我的额头
这被赠予的最后表记
会在青稞芬芳之地
伴我长眠
那时
鹰笛的声音埋葬
哽咽
再一次为你颂起啊
我的祷词
你的图腾要鲜活
月华要盛开
岔出的新枝都将为你
吐露冗长
LOVER——
你的羽翼将划过雪线
亲吻岗蒂斯山的
洁白
选自雪域藏人网文学极地
- posted on 06/27/2005
杀人游戏
冷烛
你握的不是刀
是千年前的一段前尘
你们天真烂漫的青春
花正红 花正艳
容不下一粒盐和苏打的潮湿
若不是风雨潇潇
若不是雷电纵横
也许梦境不会惊醒
杀的不是人
是一颗心
各种揣度 误会 叫屈
都是真实的谎言
从电波到电波
都不是地球上的距离
火星与地球那么遥远
可是流星闪耀于天际 仅仅一瞬
幸好
我仍然睁着眼游离在游戏之外
可是走着走着 却跌进了陷阱
午夜的街灯
如像机上的一只眼
朦胧中
定格了绚烂的开败的娇颜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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