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英文读得囫囵,Trivia这个词最近才知道它的意思:不足挂齿的琐事或小事。能长这么点学问,是因为这个词在日本如今红到发紫,自从富士电视台的深夜节目《Trivia之泉》一炮打响,又是出书又是出杂志,更招来一帮闲人满世界搜罗Trivia互争高低。
电视节目本身很简单:从观众中征集 Trivia,也就是常人所不知但即使知道也毫无用处和益处的知识,让一群嘉宾来打分,打分的标准叫做Hei,这在日语里是一个表达吃惊或者意外或者感叹的发音,100Hei算作满分。最高得分的Trivia赢得金脑奖,其次是银脑奖。要想挣到高分,这个Trivia必须具有无与伦比出类拔萃的,怎么说呢,无与伦比出类拔萃的无聊程度、无用程度、意外程度、可笑程度……
闲话休提,来看看几个Hei度在我看来不算低的Trivia:
挖鼻毛的时候,挖左鼻孔左眼流泪,挖右鼻孔右眼流泪。
蜘蛛喝了咖啡会结出不规则的网来。
世界上有一种味道像柠檬的蚂蚁。
为了啤酒的泡沫算不算啤酒这个问题曾经打过一场官司。
中国饲养的大熊猫常看毛片。(金脑奖)
中国料理店里带转盘的圆桌不是中国而是日本的发明。(银脑奖)
今晚节目的金脑奖Trivia是:卡拉OK店的曲目里有佛经,比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节目片头必有的一句台词是美国SF小说家阿西莫夫的话:人,是唯一一种对无用的知识感兴趣并从中获得快感的动物。确实,猴子决不会想到读唐诗,野猪也决不会研究领带的N种打法,对于他们来说,食色和自我保护以外的道理都是无用的长物。但对于人,有用和无用的界限却并非如此清晰,就拿唐诗和领带来说,这都可算得“教养”,一个男人,倘若背得若干唐诗,领带也打得不歪,比较容易赢得MM的芳心,在求偶这个层面上是不折不扣的实用,功能类似于孔雀DD都知道遇到孔雀MM时必须码足了劲道开屏,才有希望将自己的DNA在这个世界上延续。这样想下去,对于人来说到底有什么知识算得无用而可以归入Trivia的范畴呢?思考上帝和宇宙?考试前背诵中国各省的面积和人口?学会辨别真名牌和假名牌的区别?等等等等,要划归Trivia似乎都有吃到爆栗的危险。那么这个Trivia节目里的内容应该算得血统最纯正的 Trivia了吧,却又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比方说,当我看到“中国饲养的大熊猫常看毛片”这一条时,好奇心得到满足所引发的快感,和我读到莎士比亚是同性恋的论文时的快感,拿捏一下,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这种阿西莫夫所说的“快感”以外,看毛片的大熊猫和同性恋的莎士比亚对我的人生不发生任何影响—— 我这个人至少还是比较要脸的,不会把肉麻当有趣,用这种话题去勾引MM继而发扬光大我的DNA。但是,如果我壮起胆喊一嗓子:看毛片的大熊猫和同性恋的莎士比亚都是Trivia,牛津那个为莎士比亚写新传的教授必然会鼻孔里哼的一声:竖子真TM不可教也哇!这是学问,懂不懂,学问!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像念大学那阵看到教授就一脸崇拜了,不就是个叫兽嘛,你倒说说看,同性恋的莎士比亚为什么就非得比看毛片的大熊猫来得尊崇?你称它学问,我称它Trivia,压根是同一种货色不是?
倘若我的立论成立,牛津教授找我拼命的心都有,这个我能理解,因为这是他的饭碗,但也仅此而已。所谓的学问,所谓的研究,很多其实和Trivia只是一纸之隔,早有聪明人(忘了名姓)说过:莎士比亚研究——也包括其它文学史研究、文艺批评,还有人文学科的许多领域——在后工业化社会里已成为一门产业,所谓的研究者被这门产业雇佣依赖它糊口,但这门产业的投入产出仅止于一个封闭的系统里,和整个社会隔绝。如果说对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被消费者适当地消费,就好像闲人花3块美金买一本八卦莎士比亚的传记。这门产业更多的产出,连这点消费功能都不具备:《李白的古体诗对明代前七子的影响》、《17世纪越南和中国的贸易往来》、《叶适生平系年》……
学问就是Trivia,其实牛津教授大可不必为这个结论灰心丧气,Trivia并不意味着价值全无,否则也不至于被炒作到如此红火。开动脑筋,把学问这种Trivia的无聊和荒唐提升到赢得金脑奖和银脑奖的高度,完全可以在消费社会里打出一片天下。其实,很多学问家早已经悟出了个中的三眛不是?
- 玛雅好posted on 01/11/2004
谢谢Email,过来参观一下咖啡馆,好东西不少啊。这两天忙,以后慢慢看。Blog是俺的存放零散文章的小花园,也欢迎来俺主页作客。
www.postone.com/home/soei
回头再聊,多谢! - posted on 01/11/2004
还有海外刀客网友给你写了文章。 CND挺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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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姑娘转来并擅自加了个“最凄美的死”为题的文章《马拉之死》(见“华夏快递”KD040108),是由国内网上一个叫KKKK网友写的有趣文章,是以大卫的著名油画《马拉之死》为引子,为那个杀死马拉的年青美貌女刺客科尔黛(Corday)“平反昭雪”大唱赞歌来的。不知这位作者是男是女,但俺知道云儿是网上有名的美女加才女,转来这篇文章又修改了原作标题当然是对文内女主人翁的壮举心有戚戚吧?
(图片《马拉之死》)
老刀年少时冒着象“已己”先生被打断腿、游街示众身败名裂的危险,和拜把子铁哥们“窃”过校图书馆仓库里堆着霉烂的“封、资、修”毒草禁书,其中当然也包括一些这类书籍画册,于是平日里不务正学,拿来偷着欣赏和照虎画狗,说是自学也是三天打鱼,四天晒网,那哥们后来油画画得颇有样子,可俺当然至今无一通晓,甚至半瓶醋的水平也不到。对于历史,尤其世界史也更是一窍不通。俺对这“杀马” 案前因后果、历史环境也不感兴趣。当然,也就不会多嘴显蠢啦。
老刀必竟是吃过十多年刀客这碗饭的,读云儿转的这篇文章,再看看这副当年俺年青时也多次在画册里欣赏过、留下深刻印象的名画,觉得云儿转的这篇文章作者肯定不是俺的同道,没动过刀子,对这杀人行当没有感性认识,凭着艺术家的自由想象,有时在任意发挥。对于这种技术上不够科学的举动,老刀不能不拍案而起了,需要给广大网友同志们科普一下《马拉之死》这副艺术作品里表现这桩杀人案的有关医学知识。
就从这副名画《马拉之死》和云儿转来的谈及此画的“最凄美的死”文章里的有关段落谈起吧。先简单介绍一下这副作品:
《马拉之死》是一副布面油画,画面尺寸为168x165 cm,由法国著名画家大卫——有翻译为达维特(David Jacques,1748年-1825年)于1793年作。 现藏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这是世界美术史上占有一页、新古典主义时期的一幅著名作品。大卫作为雅各宾党人和马拉的朋友,在其被刺杀时,亲眼目睹了现场,并在三个月内创作了这幅流传百世的油画,来纪念他的朋友和战友马拉。
马拉是个物理学家,医学博士,亦是活跃的革命分子、雅各宾党领导人之一,《人民之声》报主编。法国大革命期间,他撰写过很多抨击封建专制的文章,在当时民众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被称为“人民之友”。马拉在早年间为躲避保皇派的迫害,长期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工作,因此患有严重的皮肤湿病。为了减轻病痛,同时不影响工作,他每天不得不泡在带有药液的浴缸里坚持工作。1793年7月13日马拉被保皇派的一名年轻女子刺客科尔黛刺杀身亡,终年50岁。
大卫的油画《马拉之死》表现的即是这件发生在1793年的巴黎的真人真事和现场——马拉刚被刺死时的惨状:从画面可以看到:其右侧锁骨下被刺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已染红了浴巾和浴缸里的药液,握着鹅毛笔的手垂落在浴缸之外,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凶手递给他的信,上面写着:“1793年7月13日,马丽安娜夏绿蒂科尔黛,致公民马拉:我是十分的不幸,为了指望得到您的慈善这就够了”。显然,女刺客夏绿蒂科尔黛是趁其不备下的毒手。我们还可以看到丢在地上的带血迹的利刃。在浴缸的旁边立有一个木台,看来这是马拉办公用的案台,上有墨水、羽毛笔、纸币和马拉刚刚写完的一张便条“请把这5法郎的纸币交给一个5个孩子的母亲,他的丈夫为祖国献出了生命。”
画家有意将画面的上半部处理成单纯、凝重的深暗以突出鲜明的下半部人物场景的客观写实表现。同时,以死者头部和身体及肢体的倾斜下垂将这一令人震惊愤慨的事件给人们带来强烈的压抑、沉闷和悲痛之感。马拉工作的木台有如纪念墓碑一般,使画面产生了一种凝重、庄严的气氛,画家精心安排的法文:“献给马拉——达维特”恰如石碑上的铭文。这副画虽然是近乎自然主义地表现一桩可怕的谋杀案现场,但画家并没有在画中过份渲染血腥和恐怖,反而是吁意刻划了马拉之死的崇高、悲壮、肃穆和宁静。简洁、严谨、明晰、理智的表现手法以及这深入、具体、真实再现细节的刻画,不但反映了马拉的真实斗争生活、善良的人格和献身精神,强调并记录了历史的精确性,也同时反映了画家本人对马拉的敬重之情。
当然,对历史人物和事件,见仁见智。不同的人、不同时代对同一人物和事件会有不同的见解。老刀说了不懂历史,对这案子也不清楚。就不评说了。但对于网友KKKK在其文章中对此画的不慎准确甚至是随意的描述,是要解剖一番地,顺便科普大众一下。这是本文的要点。
在“最凄美的死”一文里,关于当时谋杀和马拉的死亡,KKKK这样写道:
“科尔黛直起了身子,她拔出小刀,毫不犹豫地刺进马拉的胸膛。这一刀正巧切断颈动脉,血如泉涌,马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幢房屋。当西蒙妮冲进浴室时,只见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马拉已经奄奄一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这些描述是不太符合也不能解释画家所展示给我们的当时场景,更不符合从法医病理学角度对现场的理解。毕竟,画家是细致入微,以今日的摄影般技术和自然主义手法描绘了他亲临目睹的谋杀现场的。那么,KKKK和云儿或其它读者会反问:你凭什么说KKKK错了?错在哪里?你的说法根据在哪里?好,容俺下面慢慢分析。
从这副画面,首先可以说,KKKK的第一点重要错误描述在于:刺杀的部位并不是作者说的“这一刀正巧切断颈动脉”!画面很清楚地显示这刀的入处在正常右侧颈动脉解剖部位的很靠下方--右锁骨内侧下方,这里完全不是颈动脉的部位。第二点:我们根本看不到作者所说的“血如泉涌。。。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从画面可见马拉上半身体基本干净,周围也无很多血迹--包括他的面部、头上围的毛巾、手拿的信笺和其工作案台面。而那个一刀毙其性命的伤口也仅有少许血液细流外溢。诸位当然可以说:你前面说了画家没有刻意描绘血腥场面嘛!是的,这可以是一条反驳的理由,但不能说明你描述的正确!更重要的是,我根据第一条可以证明这第二条的不正确和说明为何画面上不是“血溅得到处都是”。
因为,刺杀部位不是右颈动脉!而是右侧的一条由右上腔静脉和锁骨下静脉汇合而成直接汇入右心房的叫无名静脉的大血管。这个血管有近乎每个人自己大拇指那样粗甚至更粗些。其与右心房相似,血管内是呈负压状--以便上半身体外血液回流入心脏。当其被刺破时,由于心脏收缩的负压吸引作用,大量空气立即被吸进去,所以,血液很少外溢!更不会有“溅得到处都是”!直到心腔被吸入的空气填塞而达到内外压力平衡时,心跳已很微弱,此时才会有少量血液和着气泡外溢而出,而绝非“溅出”。“溅得到处都是” 只可能是动脉损伤才有的。如果真是刺断颈总动脉,必然会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即便画家避免过度表现血腥,但至少不会象画面上这样干净的场面。
这样一刀的致命性如何?可以告诉你,它比一刀刺断颈总动脉都厉害!若刺断颈总动脉,血液可以象喷泉一样带“嘶嘶”声响地喷射高达一两米,但以每分钟流量为人体总血流量20%左右比例供应头部的颈总动脉出血,要人无法呼喊、无力自救、休克、直至致命少说得两分钟以上。而且,在受伤那一瞬间,被害人完全可以喊叫,以手捂按压伤口。但是,科尔黛这刺杀马拉的一刀确可立即毙命,致人死地而绝无自救的可能!
美军特种兵的实战格斗技术书“一招致命”一节里讲得很明确,在摸敌哨兵时,就是以刀直刺锁骨上或下内侧部位,而后一搅——此动作目的乃进一步扩大创口,以便空气进入!其同时告诉了毙敌死命的精确时间:10 ̄15秒!而且,很少能有发出呼叫的!
厉害吧?!也正如此,画面反映的马拉完全无力歪倒在浴盆内,左手虽拿着信,右手却无助地自然搭落在地上,连捂伤口都没有可能!更不要说,他有可能挣扎翻滚出浴盆来——在这样状况下,人自然要做出的本能挣扎行为。如果是刺断颈总动脉,这些都会是现场自然表现结果。
在临床外科,手术前我们常要给病人安置大静脉输液输血管道,最常用的静脉插管穿刺部位就是这个锁骨下靠外侧三分之一的部位,最危险和担心的就是怕空气顺穿刺部位进入心脏——这还是只用跟火柴棍一样粗细的针头呢!我们都是要常规地把病人放置成头低脚高30度的特定体位(专业名称叫藤德伦伯氏体位,TRENDERLENBERGH'S体位 )才做穿刺——这样的体位可减少血液被负压吸入的可能和减少吸入空气的程度。即便小心谨慎如此,每年各家医院都会有住院医生因做这样的穿刺而发生的气胸或空气栓塞甚至导致病人死亡的医疗事故!同样,在该部位做针灸治疗时,也存在这样的危险,当然因针灸针很细,致死的情况很少,多是因肺尖部被刺穿出现气胸。医生小心谨慎的为治疗而行的细针头穿刺尚可出现如此严重并发征呢,何况那专门要人死命的一刀?你还不信这样一刀的厉害?!
第三点:作者说“马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幢房屋。马拉已经奄奄一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关于这点,我想也不太可能,他不可能用尽肺腔气力来大呼小叫的——那致命地一刀已经使他没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了!马拉可能会叫一声,但绝不会是“传遍了整幢房屋”的大声惨叫。但老刀没有在场,俺就不多说了。美军特种兵的格斗技术书描述的大概更准确和符合人体解剖和生理学,以及法医病理学的解释。
总之,这副画,除了其艺术美学和历史价值之外,它细致地描绘出当时历史事实的真实场面也折射和提供了一些与医学——在这里尤其是法医病理学——相关的知识和信息。敲锣卖糖,各干一行。每个人欣赏角度和目的不同,看画时的感受也肯定不同。老刀是个血腥满身的“温柔”刀客,于是也就此画来点血染的风采,也不枉装模作样附庸风雅地谈它一回“艺术”。
各位就权当聊斋故事来听了。
□ 寄自美国 - Re: 4K党,有网友说你的4K比3K党还反动, 干脆改成24K算了。哈哈...posted on 01/11/2004
KKKK贴文是自己写的,我还以为是转贴的。这个4K笔名是狂暴了些,美国网友看了确实有些种族过敏。
这个力刀是有些津津乐道地嗜血,言语之间忍不住的快乐。唉。这个医生的病人啊.... - 4K = Ku Klux Klan Killer 网友误会了posted on 01/11/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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