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曾说:哲学和文化都起源于闲暇中的抽象思维。 这句话用在我的猫身上再恰当不过。此猫对一切都持好奇观望以及一种超然的怀疑主义态度, 在接受了蒙田思想的启蒙后,更加超然于物外,恬静豁达却又不失偶尔的狡猾。 在我的家,猫很享福。 每天她的日子是这样开始的:
清晨她会跳上床唤我起床,然后跟我一起赖床15分钟,接着她自己会到阳台梳妆打扮(我家的猫可会精心打扮了,一丝不苟,不出门她也要化妆)。梳洗完了,她就伸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运气作瑜珈功绕颈椎50圈。 漫步一番, 等我给她准备早点。慢条斯理地吃过,她开始跟我读报纸和网上新闻, 她最爱看那些边边角角的奇闻怪事。然后就高兴地叫一声:妙!
下午3点以后,吃饱睡足(猫起码要有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 就开始了她一天的哲学思考活动。 她闭目养神,沉思宇宙之形成,猫群之组织,猫与其他动物族群的关系,人猫互动关系,刺猬和狐狸的分类法是否科学等等。 从叔本华、尼采,黑格尔到斯宾诺萨,弗洛伊德、容格,甚至马克思主义, 她都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不喜欢讨论一元论,二元论的。她说她已经超越了这些低层次的讨论。
虽然我的猫只在她的有芳香气息的砂土里写她的哲学论著,但从她不受干扰的独立思考方式,从她超凡脱俗的生活态度上(我还没有见过一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猫),我很有理由相信我的猫是一个了不起的哲学家,虽然她还很年轻,也没有什么经历,更没出过远门(没听人说过吗?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事), 但是我敢肯定她的思考已经取得了不凡的研究成果。
我要让我的猫舒舒服服地当哲学家,不用缴房租,不用付帐单,不用接电话,不用去挣钱养猫仔。 所以也不必有什么信用卡。 我的猫衣食无忧,天天眉开眼笑,兴趣爱好广泛,除了对哲学和文化的孜孜不倦的思考,她的一生平安和顺。
我现在非常嫉妒我的猫,为了养她,让她无忧无虑,我可是受尽了苦难,可她,这只自诩为哲学家的猫她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天上地下地胡思乱想,而我还得面对现实。
唉, 人生真不如猫生。
- posted on 04/11/2003
快乐的哲学家
自立
他是一个快乐的哲学家。不,这个称谓是在幻想的意义上被确立的。你尽可以朝着他发笑的样子去想象。
如领子像剪断了菜芯的叶瓣,领带像拖布的线条(或叫流苏),脖子像白色的萝块,而脸呢?更是无法形容了,脸在变化,不,简直是在变幻,那笑,非常滑稽,它抬起沉重的辛酸的皱纹,把这纹路铺进哲学的深渊,那里泪水纵横,清洗着那双枯黄而又晶蓝的豆子一样细小的眼睛;至于笑,则酷似鸭子过节的喊叫,或者像一条项链般的又长又绿的蝮蛇在美丽的森林中交尾时发出的几乎不带震动的嘶――嘶――嘶的声音;他不只是笑一笑,偶然的,而是常笑不败,像个笑面人,笑得非常有质量,有意味,有个性,有气度;他面对一切都要笑的,这一点非常可怕。
那天一大早,他就把画家给他画的《快乐的哲学家》权充作品赠送给了我。我向他表示谢意,然后,他就开始阅读那幅画的英文解释。我听不大懂这英语的发音,他皱了一眉头(我以为他很遗憾,或者很难过,有了哭的念头),可后来,他挥了挥手,露出一脸温馨的笑容,对我说,“节奏,节奏,要这样……,那样,先是……,然后,再……”。我一时被他的指点搞懵了,但我没有分辨。
回家以后,我十分得劲地把钉子钉进了水泥墙(这原本是十分艰巨的事),然而,墙壁一看到他的尊容,就深身酥软起来,所以,……就进去了。这没什么!我把他放在一个杂木拼成的“镜框”里。屋里的光线比弱强,比强弱,就像他的嘴角上长出模糊而又曲折多变的线条,走向十分不清楚,开始和结束也不十分清楚。他“蹲”在框子里十分得意而又十分得体地微微一笑。嘻!我被他的这种几乎具有穿透力的微笑搞得浑身自在,万念生辉。一切的一,一的一切什么的,都忽明忽暗,忽生忽息。
我甚至尝试了在回忆最为悲哀的事件时,看一看他的那副怪模样。这可算是一种大不敬的心态,这行为几近于丧心病狂。但是,一切被淡忘的事情总应在淡忘后被加以嘲弄戏谑的。我不愿意细说这类事情。即便拐弯的城墙在这座老城中向南而北、向东而西,把我们心中 的秘密围合起来,但是,城里的笑声哭声喊声默默无声的祈祷都随风飘出来,落在小巷里,落在那些因悲哀而被卷入事件的那些人的身上、心上。
他们向我诉说关于那次事件的种种细节,也提到那种出现在街上的惨不忍睹的笑。那是一种充满了泪水和癫狂的笑。笑声中城市似在地震肆虐时一片片地倒塌。站在全城瓦砾之中的人里,也有些人像鬼魂一样阴惨惨地大笑、微笑、苦笑、抑或呆笑、傻笑。他们看到断肢残体,被砖石削去的脸,一双腿在烟雾中一跳跳地行走,乌鸦和燕子快活地看到这人间的狂乱,从这股黑烟中腾起,在那股黑烟中落下。到处是被洪水洞穿的墙垣,春天的嫩芽或桔或花,在这春寒涕流的日子里薄翼招展,妩媚地笑看这死亡的画面。
我发现,这种无情的闹剧和我们那位快乐的哲学家饱含哲理蕴藉的悲剧说灵犀点通,像一个曲式中两个无耻呼应的主题:性和暴力。暴力来自那堂奥深阔的议论。
下午五点多钟,大家都醍醐灌顶,进入一种狂笑不已的境界。那个家里正办丧事的朋友也跻身在笑的泪水中不能自抑。他的嘴角抽搐着,满脸的酒光肉色把他的眼睛衬得雪亮发红,他的语言颠三倒四,指着那个快乐的哲学家的画像不知所云。总之,他不能再保持一本正经的沉默,但是,他的指责和叫骂与事件本身全无关系,根本就不着边际。他一杯杯地喝着,手舞足蹈,踏响大地的铃鼓。他的卷心菜一样的衬衫领口沾满了污渍,一条死鱼一样的领带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黑,着一个索命的绳套,看起来十分可怖。他笑而哭、哭而笑,他说,“就在那条街的街口,就在那条街……就在……街口……。”他哽咽了,抽泣了,浓痰满喉,泪溢满目,泪水在酒水中熠熠发光。
我们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快乐的哲学家;一会儿看看屋里杯盘狼籍的晚餐,一会想起末日之宴;一会想到忠诚,一会想到背叛;一会儿谈金钱,一会儿谈上帝……。而那个快乐的哲学家呆在墙上,一会走下来加入喝酒的群体,一会大谈海德格尔。
是的,我们最终的确谈到了哲学。这是十分深奥的领域。但是,事件本身其实没有那么深奥。哲学家分析说,从远处看事件十分简单,但从近处看,就高大、复杂、晦暗。我们喝光了酒,大家一言不发。 - Re: 我有一只非常哲学的猫posted on 04/11/2003
这也许是我最喜欢的一篇玛雅文字了。火车可不是推的,玛雅可以考虑成为世界第一写猫作家,猫学家。还可以给出版社负责主编猫论集,猫文学集等等。
玛雅也幽起默来,西边真的要出太阳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猫可比玛雅可爱多了。玛雅得挪到后座去了。 - 我不喜欢大蚊子posted on 04/12/2003
hi,大蚊子,
我是玛雅的猫咪洛丽塔二世。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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